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同盟(2 / 2)

&esp;&esp;没有紧锁的眉头,没有悲戚的眼神。

&esp;&esp;那份平静,近乎漠然。

&esp;&esp;他目光落在你身上,仿佛只是一场寻常的会面。

&esp;&esp;“你来了,随本王一同去给父皇请安吧。”

&esp;&esp;你依言跟上,心中若有所思,暃专程在此等候,绝非是同路探望这般简单。

&esp;&esp;果然,这份不祥预感在抵达皇帝寝宫时,得到了证实。

&esp;&esp;寝殿外的气氛凝滞如铁,皇后端坐于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椅中,椅背高耸,雕龙刻凤,宛如一座微缩的凤座,而她便是盘踞其上的主人。

&esp;&esp;她身着玄色宫装,金线暗绣的凤凰纹路在昏暗光线下若隐若现,面容肃穆如同庙中神像,不见悲戚,唯有刻骨的威严。

&esp;&esp;她身后,数名心腹内侍与嬷嬷如同泥塑木雕般垂手侍立,个个眼观鼻、鼻观心,目光锐利,将通往内殿的唯一通道封锁,浓烈的药味从门缝中钻出。

&esp;&esp;见你和暃并肩走近,皇后缓缓抬起眼皮,凤眸在你们身上一寸寸地刮过。

&esp;&esp;“给皇后娘娘请安。”你与暃同时躬身行礼。

&esp;&esp;暃迎向皇后极具压迫感的目光,姿态恭谨,“儿臣与鹿侯特来探望父皇,不知父皇龙体今日可有好转?”

&esp;&esp;“暃儿,鹿侯,你们有心了。陛下的龙体……唉,御医署已竭尽全力。如今陛下昏沉不醒,气息微弱,最忌惊扰。便是本宫,也只在御医诊脉时方敢近前片刻,唯恐扰了陛下清静,加重病情。”

&esp;&esp;她的目光转向你,“只是多人探望,实在于陛下龙体无益,暂且作罢吧。待陛下稍有好转,本宫自会知会你们。”

&esp;&esp;面对皇后这回绝的理由,暃的反应依旧平静,躬身道:“母后为父皇龙体日夜忧心操劳,殚精竭虑,实乃后宫典范,儿臣感佩于心。”

&esp;&esp;“只是,父皇龙体关乎社稷根本,天下臣民无不翘首企盼圣躬康泰。如今父皇病势沉重,隔绝内外,一切皆仰赖母后悉心照料。母后辛劳,儿臣看在眼里,亦感同身受,只是,父皇此番病势来得蹊跷,若再有不测……”

&esp;&esp;他停顿了一下,直视着皇后骤然收缩的瞳孔,警告道:“这寝殿内外,无数双眼睛看着,若是父皇不安,母后怕是也难辞其咎吧?还望母后务必慎之又慎,保父皇周全,亦是保我大魏江山安稳。”

&esp;&esp;这番话将皇后的遮羞布撕得粉碎,皇后保养得宜的脸上,血色瞬间褪尽,捏着帕子的手指猛地收紧,凤眸中掠过猝不及防的惊怒。

&esp;&esp;暃的威胁戳中了她的顾虑——她可以隔绝皇帝,可以掌控局面,但绝不能承担谋害皇帝的千古罪名,一旦坐实,便是雷家倾覆也无法挽回。

&esp;&esp;然而,皇后毕竟是皇后,是浸淫权力中心数十年的毒蛇。那抹惊怒只持续了短暂的一瞬,便被强硬的姿态所取代。

&esp;&esp;她挺直了背脊,眼中寒光四射,声音带着被冒犯的凌厉:“放肆!暃儿!你这是在质疑本宫?还是在诅咒陛下?陛下龙体欠安,本宫日夜悬心,岂容你在此胡言乱语,扰乱宫闱!”

&esp;&esp;她猛地一挥袖,如同驱赶恼人的蚊蝇,“来人!送三殿下和鹿侯出宫,陛下需要静养,任何人不得再靠近惊扰圣驾!违者——以惊扰圣驾论处!”

&esp;&esp;皇后的命令斩钉截铁,带着杀伐之气,她彻底撕下了虚伪的温情,露出了獠牙。

&esp;&esp;暃脸上那点忧戚也瞬间消失。

&esp;&esp;“儿臣告退。”

&esp;&esp;他对着那紧闭的殿门方向,标准地行了一个礼,随即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。

&esp;&esp;你强压着心头的惊涛骇浪,快步跟上暃,皇后那淬毒般的目光钉在你们的背上,几乎要将你们洞穿。

&esp;&esp;走出寝殿的范围,行至一处相对僻静的回廊,暃的脚步才稍稍放缓。他侧过身,目光落在你脸上。他的眼眸里已经没有方才威胁皇后的狠厉,反而是混合着讽刺与无奈,仿佛在说:“你看吧,现在已经这样了。”

&esp;&esp;你当然明白,皇后那番驱逐,坐实了她的绝对掌控。皇帝的每一口汤药,每一次呼吸,清醒时可能接触到的任何人、可能吐露的只言片语,都必须经由皇后之手,皇帝的寝殿已成孤岛,皇帝本人则成了权力棋盘上最核心也最脆弱的棋子,朝堂的角逐,已从暗流汹涌变成了围绕这座孤岛进行的围猎。

&esp;&esp;“呵……”暃发出一声嗤笑,打破了沉默,“没想到,我们这么快就要开始合作了,这局面比我预想的更糟。”

&esp;&esp;暃在暖阁中那番关于互相了解的言语,并不是令人不安的试探,是这残酷现实的直接注解。

&esp;&esp;皇后的刀锋已明确地将你和暃划入了同一个铲除名单,今日的驱逐,就是最清晰的宣战。

&esp;&esp;孤立无援,强敌环伺,你瞬间明白了暃那日话语背后的深意。

&esp;&esp;你在京城根基浅薄,对盘根错节的朝堂势力和后宫倾轧了解甚少。你唯一的依仗,是父亲在军中的威望和你这个破虏侯的兵权。而暃,他深谙权术,洞悉宫廷,但是他需要真正能压垮一切的力量——一支忠于他的军队。

&esp;&esp;鹿家的兵权,是他此刻最需要的筹码。而你,需要他在朝堂内外的势力网络,来保全自身,不至于在皇后凌厉的手段下粉身碎骨。

&esp;&esp;命运已将你们牢牢绑在同一艘船上,唯有同舟共济,才有希望在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中,搏一个翻盘的可能。

&esp;&esp;你迎上暃的目光,沉声道:“殿下所言极是,臣自当与殿下风雨同舟。”

&esp;&esp;短暂的沉默后,你看着暃的脸,此时一个疑问从你心底升起,那是对眼前之人近乎非人理性的震惊:

&esp;&esp;“陛下如今龙体危殆,生死全系于皇后娘娘一念之间。只是……殿下似乎对陛下的病势,似乎并不忧心?”

&esp;&esp;你紧紧盯着暃的眼睛,试图从那片寒潭中找到一丝属于人子的温度。

&esp;&esp;“是么?”暃挑了挑眉,“此话怎讲。”

&esp;&esp;“臣觉得殿下……”你斟酌了一下用词,“太冷静了。”

&esp;&esp;暃闻言,他看向寝殿的方向,目光幽远:“忧心,自然有。”

&esp;&esp;他承认得干脆,“但此刻的忧心,除了徒增烦扰,于父皇的病情,于眼前的困局,可有半分益处?方才你也看到了,皇后已彻底掌控一切,任何软弱的情感流露,都只会成为她眼中的破绽和攻击的靶子。”

&esp;&esp;他收回目光,重新看向你,“父皇的生死,如今已不在御医手中,而在皇后掌中。我们在此捶胸顿足、忧心如焚,除了让暗处窥伺的敌人看笑话,让皇后更觉我们软弱可欺之外,毫无用处。”

&esp;&esp;“唯一能救父皇的办法,是扳倒皇后,只有让她倒台,我才能见到父皇,这才是破局之法,除此之外,无谓的情感,都只会成为束缚我们手脚的枷锁,加速我们的败亡。”

&esp;&esp;他将父子之情剥离得干干净净,只剩下赤裸的生存法则。你不得不承认,他说的是对的,在皇后这座大山面前,任何软弱的情绪都是致命的毒药。

&esp;&esp;这样的盟友,强大得令人心安,但是,今后当共同的敌人被碾碎,当利益的版图需要重新划分,当你们不再是同舟者而是竞争者……面对这样一个不被情绪左右,永远正确的存在,你,要如何抗衡?

&esp;&esp;“鹿侯?”暃的声音将你从思绪中拽回。

&esp;&esp;“嗯?……抱歉,一时走神……”你迅速收敛心神,掩去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。

&esp;&esp;“可是觉得本王所言过于凉薄?”他追问。

&esp;&esp;“不,殿下有此等心性,自是谋定而后动,无往不利。”你几乎是下意识地搬出了官场那套辞令,这敷衍的恭维连你自己都觉得苍白。

&esp;&esp;暃的眼神有些古怪,他并未拆穿你的客套,反而侧过身,目光投向远处宫阙沉沉的暗影,声音低了下去,仿佛在自言自语,又仿佛在向你揭示刻入骨髓的信念:

&esp;&esp;“唯有如此,才能守得住想守护的东西。”

&esp;&esp;清冷的月光如银霜般洒满寂静的宫苑,将飞檐斗拱的轮廓描摹得格外清晰,也在你和暃之间投下了一道道疏离的暗影。

&esp;&esp;你下意识的想到了那个不知是否存在的女人,你派遣澜去追查,竟石沉大海,杳无音信。能让澜都束手无策的情报,其隐秘程度,简直令人心惊。

&esp;&esp;你第三次将那个问题抛向了他:“殿下所言,可是您的那位意中人?”

&esp;&esp;暃缓缓转过头,淡淡地扫了你一眼:“鹿侯似乎对那位意中人格外执着?这般穷追不舍,倒让本王有些意外了。”

&esp;&esp;或许是因为刚才那番关于同盟的沉重剖白,让你觉得此刻两人之间的空气,似乎不那么凝滞了。你索性抛开那些弯弯绕绕的试探,直视着他月光下的眼睛,坦言道:“因为殿下从未给过臣一个明确的答案,臣想知道,那位所谓的意中人,究竟是否真实存在。”

&esp;&esp;暃轻哼了一声,像是自嘲,又像是某种不耐烦的回避。他移开视线,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宫阙轮廓,声音低沉:“无论那位意中人境况如何,都不会改变你与我之间必须完成的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不,”你难得失礼地打断了他,心中的那个念头异常清晰而执着地驱使着你,你迎着他讶异的目光,继续问道:“那位意中人是否存在,对我来说很重要。”

&esp;&esp;月光下,气氛瞬间凝固。

&esp;&esp;暃的眼底仿佛有暗流在无声涌动,让你觉得下一刻他可能会因你的僭越而愠怒。时间在僵持中流逝了几息,他眼中的波澜最终归于沉寂。

&esp;&esp;他撇开了视线,说:“是存在的。”

&esp;&esp;你立刻追问道:“那么,待殿下心愿得偿,大业功成之日,是否会立意中人为后,放我自由?”

&esp;&esp;暃的视线越过你的肩头,投向更深的夜色,仿佛在凝视着虚无缥缈的未来,良久,他才缓缓开口:“当然,本王自会立意中人为后,而你亦可与你的心爱之人得偿所愿。”

&esp;&esp;“心爱之人”四个字从他口中吐出,让你心头莫名一刺。但此刻,自由承诺的光亮压过了那点异样,你紧紧盯着他,声音异常坚定:“一言为定?”

&esp;&esp;他迎上你求证的目光,薄唇轻启,“一言为定。”

&esp;&esp;这四个字清晰而有力,如同在契约上敲下印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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