怪不得陛下叮嘱要他独处时再展开信笺,男郎眉眼都恍似染上了桃花艳丽颜色,手指在膝上蹭了蹭生出的汗意,平静了好半晌才又拿起花笺,视线定定落在最后那一行字迹之上。
入梦
他反反复复红着脸看了许久。
上面的每一个字他都认得, 而且这也的的确确是陛下的笔迹。怎得连在一起,就这样的叫人不知所措。
难不成是陛下吃醉了酒?
那双漂亮的眸子低低垂着,旋即又轻轻在心里否定着, 陛下不是嗜酒之人, 更何况青天白日里她尚有政务要忙,决计不会不清醒。
可若非如此,这信上的话又该怎么解释?
成婚三年,他从未听她说过这样的话。颜昭怔怔放下花笺, 当过往期盼了许久的事突然在心死之后出现,他着实不知该怎么应对。
饶是压在腔子里的这颗心已然急促地跳了起来, 理智却在不断地告诉他,不可再傻傻地捧出一颗心去。
颜昭眼尾的红意渐渐褪散, 只顺着折痕, 缓缓将花笺折起重新放在锦盒之中。
崔成回到御书房时,原本正批着奏章的女郎难得分神抬头,眼眸落在他空荡荡地衣袖上, 唇角微微下垂。
“凤君没收到?”
她装作不经意地问着,心中却已经笃定,颜昭定然是歇着, 才没有及时回她信。
偏生跪在下首的崔成声音清晰,一字一句地传进她的耳朵:“凤君拿了锦盒,便遣了奴等离开。”
醒着?
那定是她写得还不够清楚。
元苏忖了忖,只又吩咐崔成那些花笺过来,这会提笔再写,除了那些只有两人才能看的话之外, 元苏特地又补了句「翘企示复。」
搁下笔,她又认认真真瞧了四五遍, 等墨迹干透,方把折好的花笺信揣进自己袖里。
“陛下,可要用车?”崔成躬身,跟起身往外走去的元苏身后。
“不了,孤随意走走。”她摆摆手,顺着檐廊一路确实目标明确,眼瞅着福宁殿就在眼前,崔成刚刚要通禀,就被元苏止住。
她只是想来送信而已,顺带瞧瞧小黏糕这会一个人在福宁殿做些什么,并不想大张旗鼓地惊动他。
福宁殿里外蓦地安静下来,內侍躬身跪着,只有元苏脚步轻缓,慢慢靠近了半开的碧纱窗。
她负手进来的正大光明,偏生到了这,就像是少女爬上墙头悄悄打量自己心上人一般,格外地谨慎小心,只余光往碧纱窗里瞧着。
内殿里静悄悄的一片,只瞧得见放下床幔的拔步床上,坐着的人影。